大學(xué)城后街的“老楊深夜食堂”,是林墨考研期間的秘密基地。每晚十一點,圖書館閉館鈴聲剛落,他總會裹緊外套,穿過昏黃路燈,直奔這條巷子里的小店。店里只賣蛋炒飯、餛飩、紫菜蛋花湯三樣吃食,卻憑著熱氣騰騰的煙火氣,驅(qū)散了無數(shù)個深夜的疲憊與寒冷。
老楊五十多歲,臉上刻著歲月的溝壑,笑起來卻格外親切。他記性極好,來過兩次的客人,口味都能記在心里。林墨第一次來隨口說“蛋炒飯多放蔥花、少放鹽”,后來每次推門而入,不用開口,一碗精準(zhǔn)適配口味的蛋炒飯,外加一碗溫?zé)岬淖喜说盎倳䴗?zhǔn)時擺在他面前。
“小林,今天又熬到這么晚?”老楊端上飯,順勢坐在對面,給自己倒了杯熱茶,“看你最近眼底青得厲害,壓力別太大,身體要緊。”
林墨扒了一大口飯,香氣在口腔里散開,緊繃的神經(jīng)稍稍放松。他含糊點頭:“還有一個月考試,有點慌。”
“慌啥?”老楊喝了口茶,語氣篤定,“我兒子當(dāng)年考研,比你還拼,天天趴在桌上睡。你這么踏實,肯定能考上。”
林墨笑了笑,沒再接話,心里卻泛起波瀾。他的壓力,其實不止來自考研——更來自藏在心底的秘密:他喜歡同專業(yè)的蘇晴,卻連表白的勇氣都沒有。蘇晴是班里的學(xué)霸,成績穩(wěn)居第一,長相清秀,性格溫柔,身邊從不缺追求者。而他,成績中等,長相普通,只能每天在圖書館遠(yuǎn)遠(yuǎn)看著她認(rèn)真復(fù)習(xí)的背影,把喜歡悄悄壓在習(xí)題冊里。
突然,店門被推開,一陣?yán)滹L(fēng)卷著落葉闖進(jìn)來,帶著秋夜的涼意。林墨抬頭,瞬間愣住——蘇晴抱著一本《考研英語真題》,站在門口,臉上帶著些許猶豫。她穿一件粉色羽絨服,頭發(fā)被風(fēng)吹得有些凌亂,眼底藏著掩不住的疲憊,卻依舊難掩清秀。
“同學(xué),快進(jìn)來坐,外面凍壞了!”老楊連忙起身招呼。
蘇晴點了點頭,走進(jìn)店里,找了個靠窗的位置坐下。抬頭時,她正好與林墨對視,愣了一下,隨即露出一個淺淺的笑,輕輕點了點頭打招呼。
林墨的心跳瞬間漏了一拍,臉頰發(fā)燙,連忙低下頭假裝吃飯,筷子卻不小心戳到了碗邊。他心里亂糟糟的:她怎么會來這里?難道她也知道這家小眾的深夜食堂?
“姑娘,想吃點什么?”老楊走到蘇晴桌前。
“叔叔,一碗蛋炒飯,多放雞蛋,少放蔥花,謝謝。”蘇晴的聲音溫柔,像春日里的微風(fēng)。
林墨心里一動——他們的口味恰好相反。他忍不住偷偷抬眼,蘇晴正低頭翻著真題,眉頭微蹙,神情專注,側(cè)臉的輪廓在暖黃燈光下格外柔和,連落在書頁上的碎發(fā),都顯得格外可愛。
從那天起,“老楊深夜食堂”多了一份心照不宣的默契。林墨每晚十一點準(zhǔn)時到,蘇晴總會在十分鐘后出現(xiàn),坐在靠窗的位置,點一碗多蛋少蔥的蛋炒飯。兩人偶爾會對視一眼,笑著打個招呼,卻從沒有主動搭話,各自安靜地吃飯、看書,只有碗筷碰撞的輕響,和老楊偶爾的咳嗽聲,在店里緩緩流淌。
有一天晚上,蘇晴吃完飯后,突然走到林墨桌前,手里拿著一張錯題紙,有些不好意思地說:“林墨,你能幫我看看這道閱讀題嗎?我琢磨了半天,還是沒搞懂選項為什么選C。”
林墨猛地抬頭,看著近在咫尺的蘇晴,鼻尖縈繞著她身上淡淡的梔子花香,大腦瞬間一片空白。他愣了幾秒,才連忙點頭:“好、好啊,你坐。”
蘇晴坐在他對面,把錯題紙推過來,指著題目細(xì)細(xì)講解自己的思路。林墨努力平復(fù)心跳,認(rèn)真聽著,手指在紙上輕輕劃著,耐心地幫她分析選項之間的差異。講完后,蘇晴恍然大悟:“原來是這樣!我之前一直誤解了作者的觀點,謝謝你啊林墨,你講得比老師還清楚。”
“不用客氣,應(yīng)該的。”林墨撓了撓頭,臉頰更燙了。
那天晚上,他們聊了很久,從考研的知識點聊到各自的興趣愛好,從學(xué)校的食堂聊到家鄉(xiāng)的美食。林墨發(fā)現(xiàn),蘇晴不僅溫柔,還很有趣,她喜歡看懸疑電影,喜歡吃辣,甚至和他一樣,都討厭香菜。越聊越投機,直到凌晨一點,老楊提醒他們該關(guān)門了,兩人才依依不舍地告別。
從那以后,他們每天晚上都會在深夜食堂見面,一起吃飯,一起討論題目,一起吐槽考研的壓力。林墨會提前幫蘇晴占好靠窗的位置,蘇晴會給林墨帶一塊她媽媽寄來的餅干。老楊看著他們,總會偷偷笑著說:“你們倆,像極了我年輕時候和我老伴兒。”
考研的日子越來越近,壓力也越來越大。有一天晚上,蘇晴吃完飯后,突然情緒低落地說:“林墨,我有點害怕,我怕自己考不上,對不起爸媽的期望。”
林墨看著她泛紅的眼眶,心里一陣心疼。他猶豫了一下,輕輕拍了拍她的肩膀,安慰道:“別害怕,你這么努力,肯定能考上的。就算沒考上,也沒關(guān)系,你的努力,爸媽都看在眼里,他們一定會理解你的。”
蘇晴抬頭看著林墨,眼里含著淚水,卻慢慢露出了笑容:“謝謝你,林墨,有你陪著我,我好像沒那么害怕了。”
林墨看著她的笑容,心里涌起一股沖動,想把藏在心底的喜歡說出來。可話到嘴邊,又咽了回去——他怕自己的表白會影響蘇晴的復(fù)習(xí),更怕被拒絕后,連朋友都做不成。
考研前一天晚上,林墨和蘇晴像往常一樣來到深夜食堂。老楊給他們端上蛋炒飯,還額外加了兩個荷包蛋,笑著說:“明天考試,吃個荷包蛋,祝你倆都考個好成績!”
“謝謝叔叔!”兩人異口同聲地說道,說完后,又相視一笑。
吃完飯,他們一起走出深夜食堂,沿著路燈下的小路往宿舍走。秋夜的風(fēng)很涼,蘇晴裹緊了外套,林墨下意識地放慢腳步,走在她的外側(cè),替她擋住了大部分的風(fēng)。
走到宿舍樓下,蘇晴突然從包里拿出一個筆記本,遞給林墨:“林墨,這個筆記本送給你,里面記了一些我整理的知識點,希望能幫到你。明天考試,加油!”
林墨接過筆記本,指尖觸碰到她的手,溫暖而柔軟。他看著蘇晴,心里的沖動越來越強烈,終于,他鼓起勇氣,輕聲說:“蘇晴,我有話想對你說。”
“你說啊。”蘇晴看著他,眼里帶著一絲期待。
“我喜歡你,”林墨深吸一口氣,聲音有些顫抖,“從大一第一次見你,我就喜歡你了。我知道自己很普通,配不上你,但我還是想告訴你,我喜歡你,很久了。”
蘇晴愣住了,臉上泛起紅暈,沉默了幾秒,然后笑著說:“林墨,其實……我也喜歡你。從你第一次在圖書館幫我撿掉落的書,我就注意到你了。我一直以為你不喜歡我,所以才沒敢告訴你。”
林墨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,瞪大了眼睛:“真、真的嗎?”
蘇晴點了點頭,眼里閃爍著光芒:“當(dāng)然是真的。等我們考完研,就在一起,好不好?”
“好!”林墨激動地握住蘇晴的手,心里充滿了幸福。
考研結(jié)束后,林墨和蘇晴如愿考上了理想的學(xué)校,也正式走到了一起。他們依舊會經(jīng)常去“老楊深夜食堂”,點兩碗口味相反的蛋炒飯,坐在靠窗的位置,聊著未來的規(guī)劃。老楊看著他們,總會笑著說:“我就知道,你們倆肯定能成。”
后來,“老楊深夜食堂”重新裝修,在墻上掛了很多照片,其中有一張,是林墨和蘇晴的合影。照片里,他們坐在靠窗的位置,手里拿著碗,臉上帶著幸福的笑容,背景是暖黃的燈光,和窗外的昏黃路燈。
深夜的食堂,依舊熱氣騰騰,依舊有很多為了夢想努力的年輕人。而那碗普通的蛋炒飯,不僅驅(qū)散了深夜的疲憊,還見證了一段青澀而美好的青春愛戀,藏著那些未說出口的心事,和最終圓滿的幸福。